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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 |
發(fā)表于 2007-9-26 14:15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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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三)
第二天,周日,我一早就搭車到師大上課。
下午講的是審計法,太多數(shù)字,完全不知所云,搶過同學(xué)的電腦打游戲。
突然,放在桌上的手機發(fā)出悅耳的鈴聲,馬上驚醒了幾位同學(xué)的瞌睡,引來老師仇恨的目光。糟了,我忘了調(diào)到震動檔。我趕忙把手機掛斷,先讓這音樂停下來,一翻未接來電,居然是林啟正。我正準(zhǔn)備給他發(fā)條短信,他的電話又進(jìn)來了。我只好接通電話,把頭鉆到桌子下,盡量壓低聲音說:“喂!
“是我,林啟正!
“我知道,林總,有事嗎?”
“你還在睡覺?”
“沒有,我在師大上課!
“上課?什么課?”
“法學(xué)碩士!
“那下課后見個面吧,我來接你,你在哪里上課?”
“對不起,我晚上已經(jīng)約了同學(xué)和老師一起吃飯!蔽艺f的是實話,晚上確實有飯局。
“我來接你,到時再說!彼耆焕頃业耐妻o,把電話掛了。
我直起腰來,趴在課桌上想來想去,又記起昨天小月忌恨的眼神,我決定還是不要和他見面的好,走得太近沒什么好處。我發(fā)了條短信給他:“林總,確實不好意思,今天晚上我約好了幾個同學(xué)和老師,事關(guān)我能否畢業(yè),我必須參加。改天有機會再見面吧。”
短信發(fā)過去后,沒有回應(yīng),又發(fā)了一次,還是沒有回應(yīng)。我想他恐怕是生氣了,副總裁約見面,還會碰壁,確實會讓人惱火。
下課后,我和同學(xué)陸陸續(xù)續(xù)走出教學(xué)樓,我和幾個約著一道去吃飯的同學(xué)走得靠后,大家邊走邊議論著去哪吃,還沒拐出教學(xué)樓門口,就聽見前面的同學(xué)在怪叫:
“這是誰的車啊,真牛,教學(xué)區(qū)都能進(jìn)來!”
“寶馬!66666!”
“校長的車吧?”
天!寶馬?66666?這不是那個姓林的嘛!
我趕忙往外一竄,果真是林啟正的車擺在教學(xué)樓的正門口,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他坐在車?yán)铩?br />
我趕忙走過去,駕駛座旁邊的車窗降了下來,他帶著墨鏡,看似面無表情。我很抱歉地說:“林總,您怎么過來了?”
“嗯!彼唵蔚貞(yīng)了一聲。
“可是我這邊約好了別人,實在不好意思!
他沒有說話,雖然隔著墨鏡,但我仍感到他的不滿。這樣僵持了幾秒種,我投降了,畢竟他已經(jīng)到了這里。
我只好轉(zhuǎn)過身去,和那幾個同學(xué)賠不是。同學(xué)們都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我,一個男同學(xué)開玩笑說:“鄒雨,你可真是重色輕友啊。”另一個女同學(xué)馬上在旁邊說:“如果有男人開著寶馬來接我,我也不會和你們吃飯!
我尷尬地笑著,回到車旁,打開車門坐了進(jìn)去。林啟正發(fā)動車,向校門口駛?cè)。只聽見同學(xué)在車旁發(fā)出口哨聲。
“我們?nèi)ツ睦?”我問?br />
“我還欠你一頓飯,今天晚上有時間!彼喍痰鼗卮。
我看看車后,奇怪地問:“那兩臺車呢?”
“我放了他們的假!
車行到校門口,突然站出一些人,把車攔住了。一個領(lǐng)導(dǎo)模樣的人笑瞇瞇地走到車旁,彎下腰對他打招呼:“林總,不好意思,沒有來迎接您,我剛剛才知道您過來了。”
林啟正也沒有下車的意思,端坐在車上說:“沒關(guān)系,我就是接一個朋友!
“那您既然來了,就在這里吃餐便飯吧?”
“不了,我還有事,改天吧。”
“好!好!好!那說好了,下次您一定賞光!”
林啟正點頭稱好。那行人這才閃開。車子開出了校門。
“是誰啊?”我回頭望望那群人。
“師大的校長,你不認(rèn)識嗎?”
“我哪有機會和他認(rèn)識啊?”
“如果想認(rèn)識,我可以介紹。”
“算了吧。”我擺擺手,可是,堂堂的師大校長對他如此畢恭畢敬,真讓人奇怪,我又問:“師大是不是欠你的錢?”
“沒有,反過來,是我欠師大的錢!彼卮。
“?”我更奇怪了。
“我們答應(yīng)捐個新的圖書館給師大,不過還沒最終敲定!彼p描淡寫的說。
原來如此。他接著說:“所以,今天你和我去吃飯,對你能否畢業(yè)也可以起決定性作用。”
“那當(dāng)然。”我點頭:“或者我還可以要求直升博士!
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,沒有接話。
車子開進(jìn)一個高檔住宅區(qū)后停了下來。他熄了火,摘下墨鏡,對我說:“到了。”
我跟著他下車,環(huán)顧四周,沒看見有什么飯館的招牌。難不成——他打什么歪腦筋,把我?guī)У郊依飦砹?他往電梯間走去,我猶猶疑疑跟在后面,設(shè)想著如果他把我?guī)нM(jìn)房間,我是轉(zhuǎn)身就跑,還是嚴(yán)詞拒絕,或者裝聾作啞……
電梯上行到25樓,停了下來,而我的考慮還沒得出最好的方案。他走到2504的門口,按響了門鈴。
門馬上打開了,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露出臉來,很熱情地招呼:“林總,里面請!彼c點頭,走了進(jìn)去。
我跟著他走進(jìn)房間。發(fā)現(xiàn)原來里面是一個小型的家庭餐館。房間不大,但是布置得干凈雅致,客廳里擺了兩張桌子,已經(jīng)坐了兩對年輕男女,而且他們都認(rèn)識林啟正,起身向他打招呼。
姑娘把我們領(lǐng)進(jìn)了最里面的一個小房間,房間里擺放著胡桃木色的餐桌和餐椅,布置著許多綠色植物,旁邊的落地窗,能清楚地看見夕陽下的街景和江對面蜿蜒的山脈。我發(fā)出輕輕的感嘆:“真美!”
倆人坐下后,姑娘問:“林總,還是一杯冰水嗎?”
林啟正點頭稱是。姑娘又問我:“那您呢?”
“我來杯茶就好了!
“您要什么茶?紅茶、綠茶、烏龍茶還是普洱茶?”
“綠茶。”
“您要什么綠茶?龍井、毛峰、碧羅春、毛尖、云霧、雨花?”
“龍井吧。”我隨口答了一個。
“那您是要明前龍井、雨前龍井、三春龍井還是回春龍井?”
我快暈了,瞪眼看著那個姑娘,鄭重其事地說:“麻煩你找到離杯子最近的那個茶葉筒,隨便扔幾片進(jìn)去就可以了!
姑娘也看著我,不知該如何是好,林啟正在旁邊解圍:“就喝明前吧。”姑娘這才退了下去。
“什么是明前?”我問。
“明前就是清明前的龍井茶,應(yīng)該算是特級吧!
“這里也太講究了!蔽冶г埂
“你上次說要找城里最貴的餐廳,這里應(yīng)該算是。貴就有貴的排場!”
“這種地方,沒有熟人帶,誰能找得到?”
“這里只接受預(yù)約,往來的都是那些熟客!
“非富即貴?”我接口說。
“可以這樣講!彼芴孤实爻姓J(rèn)。
這時傳來敲門聲,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推門走了進(jìn)來,熟絡(luò)地和他攀談起來:“林總,有段時間沒來啦,是不是很忙?”
“對,最近事情比較多!
“前幾天,我們來了上好的安格斯牛肉,我打電話給你的助手,他說你出國去了。”
“沒有,是到香港去了幾天。”——香港?和女朋友見面?我在旁暗想。
“今天吃什么?西餐還是中餐?”
“今天鄒小姐是主角,你還是征求她的意見吧?”那個男人馬上將臉轉(zhuǎn)向我。
我趕忙擺手:“別問我,林總,你決定就好了!蔽疑伦约郝牪欢殖鲷。
林啟正解釋說:“不會讓你再做選擇題,你只決定是中餐還是西餐就可以了。什么菜式都是由廚師決定的。“
聽他這樣說,我才敢回答:“那就中餐好了!
那男人問:“小姐是喜歡口味輕淡一點,還是重一點呢!
“重一點吧。”
“有沒有什么忌口的菜呢?”
“沒有”
“好的,請稍等!蹦腥送肆讼氯。這時,姑娘也將冰水和茶送到了我們面前。
房間里突然變得很安靜,我啜著茶,他也在喝水。我偷眼看他,今天是白色的T恤和藏藍(lán)色的棉質(zhì)長褲,就像是個普通的英俊的公司白領(lǐng),只是眉宇間多了一點沉穩(wěn)。
他今天約我出來干什么呢?真的是為了請我吃頓飯?他為什么要請我吃飯呢?不是已經(jīng)有這么久沒有過聯(lián)絡(luò)了嗎?我心里總在想著這些問題。
而且,兩個半熟不熟的異性吃飯是很微妙的活兒,既不能冷場,又不能過分熱絡(luò),兩人中得有一個為主來制造話題、調(diào)節(jié)氣氛?此臉幼,恐怕從來都是別人找他匯報工作,沒有這種經(jīng)驗,我只好擔(dān)當(dāng)重任!皠偛拍莻男人是不是也欠你的錢?”我故意調(diào)侃。
沒想到他回答:“是的。”
“真的?我猜對了?”我很驚訝,其實我是隨口瞎說。
“他曾經(jīng)是一家大酒店的廚師長,前兩年因為**,輸光了所有身家,也被酒店開除了。我借錢給他開了這家店!
“那你是這里的股東?”
“不需要,我只要求,當(dāng)我想來吃飯的時候,這間房間是我的!
有錢真瀟灑!我暗嘆。
他似乎發(fā)現(xiàn)我的感慨,說:“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別人的交往,都有錢的味道!
“是啊,多好!金錢社會嘛!”
他又笑笑,沒有回答。
菜很快就上齊了,四菜一湯,每樣菜都精致考究,特別是盛菜用的瓷器和飯碗,異常晶瑩剔透。
他端起紅酒,很鄭重地對我舉杯:“首先,請允許我對你表示感謝,昨天你勇氣可嘉,而且?guī)土宋覀児镜拇竺!?br />
我也連忙舉杯與他輕碰了一下,兩人各自小啜了一口。我放下杯子說:“其實完全不關(guān)你們開發(fā)商的事,應(yīng)該是由施工方負(fù)責(zé)!
“但是誰也不希望還沒有正式開售的樓盤,就多了一個跳樓的冤魂!
我點頭:“那也是,不過,你已經(jīng)感謝過我啦。昨天的那個信封里足有兩千大鈔,你真是出手大方!
聽到我這話,他俯身向前,誠懇地說:“其實,昨天你上樓前,如果向我開價二十萬,我都可能答應(yīng)!
我瞪著他,心里暗悔不迭。他有些得意地笑了,接著又對我說:“不過,如果你拿了我的錢,我會讓你自己爬上去,再自己爬下來。”
我叫道:“如果這樣,昨天掉下來的就會是兩個人!
兩人都呵呵地笑出了聲,端起酒杯,又碰了一下。
我喜歡看他笑,我喜歡看他因為我說的話而笑,當(dāng)他笑起來的時候,完全沒有了倨傲冷漠的表情,沒有了距離和防線。
我隨口問他:“當(dāng)萬人迷的感覺怎么樣?”
“什么?”他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“有人愿意為你去死,是不是很讓人得意?”我干脆說得更直白一些。
“不,我很討厭這樣。但是我的生活中,總有人為了這樣或那樣的事,以死相逼,其實我很無可奈何!
“對,我知道鄒月不是第一個!
“鄒月的事,我真的很抱歉。但我確實不知道對于這些小女孩該怎么處理!
“我最近發(fā)現(xiàn),你簡直是所有未婚少女的夢想。”
“是嗎?那又怎么樣?我還不是一樣過我自己的生活。”
我打趣著說:“在我看來,你簡直生活在一群女色狼中間,你會不會遇到性騷擾?”
他想了想說:“不會,因為她們都想嫁給我,所以不會輕舉妄動!
兩人又笑了起來。
這是一餐美味又愉快的晚餐,當(dāng)小姑娘撤走餐具,送上水果和甜品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撐得坐不住了,干脆站起來,走到落地窗前。
“不恐高了嗎?”他坐在桌前問我。
“有東西擋著我就不怕!蔽倚χ卮稹
我將頭抵在玻璃窗上,欣賞著窗外的夜景,馬路上車燈與路燈交相輝映,流光溢彩。
然后,我聞到了淡淡的香味,樹林的味道,我知道是他站在了我身后。我輕輕地說:“你看,晚上的城市,真好看!
“你為什么不問我今天為什么要見你?”他在我身后問。
“為了請我吃飯!”我回答。
“為什么請你吃飯?”
“因為我昨天幫了你的大忙,又沒有敲詐你!蔽矣猛嫘Φ目跉饣卮,但他的呼吸,就在我的頸后,我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懷。
“那么多人都幫了我的忙,為什么我只請你呢?”
“因為……因為……”我一時想不出答案。
“因為……”他接過我的話,“因為我想見你!
他把手輕輕按在我的肩上,也許是酒精的作用,也許是他真的如此迷人,我竟然完全沒有反感。他的嘴貼在我的耳后,低聲溫柔地說:“為什么總讓我看見你驚慌失措、淚流滿面的樣子?我可以為你做什么,讓你能破涕為笑?”
我的心跳得很快,我的臉泛著潮紅,我一動也不敢動,只感到他的氣息,輕輕地吹在我的耳垂上。
然后,他開始輕輕地吻我的脖頸,慢慢地將我扳過來。他的臉貼得離我如此之近。他的身體漸漸將我壓在了落地窗上。我看見他低垂的濃密的睫毛,挺直的鼻子,不為別的,不為他的金錢和權(quán)勢,只為他俊美的臉,就足以讓我迷失。
但是,剎那間我的理智馬上重歸大腦,我推開了他,我走到桌前,我拎上包,我出門,我上電梯,然后我打了個的飛奔而去。
他沒有追上來,他也沒有打我的電話,那只是一剎那的意亂情迷,我想,我和他都應(yīng)該慶幸結(jié)局沒有變得不可收拾。
那一夜,我在家看電視看到深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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